離開夜店ima後,我跟三個友人帶著疲憊,走在街上。
 
凌晨四點的桃園,意外的不冷清。
三三兩兩男女,在街上或是講話或是發呆,神情白般聊賴。
 
方才在ima,舞沒有什麼跳到。
我們好像已經過了某種年紀,怎麼盯著四周盡是張張嫩臉。
沒有搭訕的動力,也沒有被搭訕的必要。
跳舞似乎也提不起勁。
 

四個小時在轟隆音樂中度過,
我們勉強拉著嗓子交談,斷斷續續,沒個清楚。
 
天尚未亮,我們來到四人之一,宣的家。
樸舊的客廳,地板灰撲暗綠,燈光微弱。
四人相處一整個晚上,現在才看見彼此的臉,
客廳比夜店適合相聚。
 
「說說你的新男朋友吧!」
 話題東穿西繞之後,大家把注意力放在音的身上。
「恩…才在一起兩個多禮拜。」音回答,語氣平淡。
 
「感覺好嗎?你們兩個。」我問。
「還好,」音的表情沉思什麼似的,顯得沉靜。
「不過,好像戀愛一段又一段的談,人就失去了某種知覺。」音說。
 
天將亮卻未亮之際,人似乎特別容易被一種叫做寂寞的感覺侵襲。
我們四人坐在客廳,卻彷若各自迷路在異國。
 
「音,妳大學時代,那個在一起六年的男友呢?」
不知是誰問起了這個帶刺激性的問題。
 
久未見面的朋友,相聚時總是這樣的。
不停幫彼此回憶過往,好像忘了就是可惜。
 
「我們已經斷線了,」音娓娓道來。
 
「當然在正式分手之前,兩人還拉扯了好一段時間。
在一起的幾年,生命中一切都繞著他打轉,
導致放手之後我常覺得自己像患了失憶症。
好像除了跟他同在的細節之外,其他記憶都遺失了……
一直到徹底失去了他,我才驚覺自己的人生,
有一大塊局部,完整的被切割掉了…...」
 

音瞇著眼睛,神情帶著恍惚的悵然。
 
「那六年,像做了一段好長好長的夢,
夢醒來後,現實反而不再真實了…..」
音說完,眼框紅了,大大的黑眼珠和濃睫毛,染上了淚,潮濕。
 
我們安靜了好一會,大家都說不出話。
大家都陷入,一種濃稠的情緒之中。
 
想著音被切割掉的過去。
想著我們各自曾失去的局部。
 


凌晨四點,天未亮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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