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對不起,我遲到了。」雙手合十,女子抱歉的吐吐舌頭。
很像模特兒,但不是模特兒,她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,米蒂。

「又來了,遲到不打草稿,」我假裝生氣的翻了個白眼:「妳整整晚到了三十分鐘。」
「人家不是故意的啦,這餐我請客,原諒我啦……」
米蒂無辜的眨著眼睛裝可憐,長睫毛黑蝴蝶似的翻飛。

「我餓到差點要拿個空碗,去隔壁桌討飯。」我撇撇嘴,繼續演著。
「哈哈,妳還有力氣開玩笑,那表示還沒有餓到要當乞丐的地步。」米蒂發笑。
「趕快點餐吧,趁我神志還清醒的時候。」我遞給她一本菜單。
一陣很女生的,舉棋不定的討論之後,米蒂點了棄婦紅醬義大利麵。我,嘿嘿,青醬海鮮義大利麵。

兩人興高采烈的聊著,一口麵條一口八卦。

「所以,我跟鄭匡宇要一起改造我的國中同學,阿塞。」我嚼著章魚圈,騰出嘴巴簡單的說明了這個「男性魅力活體改造實驗」。
「聽起來是蠻好玩的,不過―─」米蒂的話語和刀叉,同時暫停。
「不過啥?」
「不過有搞頭嗎?」米蒂挑挑眉毛,用刀叉玩弄著棄婦麵條。
「搞頭?這妳不用擔心,」章魚像口香糖似的黏嘴,我含含糊糊的說:「即使沒有搞頭,也絕對有看頭。」緊接著朝蛤仔進攻。
「不過貝兒,這妳就不知道了……」米蒂靠向椅背,雙手在胸前交叉:「男人是石頭,不是三葉蟲。」專業的分析口吻。
「什麼意思?」我努力的幫蝦子寬衣解帶。

「三葉蟲會進化;石頭不會進化,」米蒂搖搖頭說:「男人,是一種很難演化的生物。」

我捏著蝦子,停格。
米蒂繼續發表她的演化論:「基本上,魅力這種東西幾乎可以算是一種命運。就像有人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,有人卻連鐵湯匙都沒半根;同樣的,有的男人天生就有謀殺萬千少女的魅力,有的男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等著被淘汰出局。」

「魅力這種東西,是很講究天份滴。」米蒂斬釘截鐵的說。

我捏著下巴,沉吟著。
米蒂對男人的剖析,具有一定程度的參考價值。
身為萬人迷的她,擁有數量驚人的追求者群組。從認識她開始,我就在像收看Discovery頻道「大草原雄性哺乳動物求偶特輯」。
看著同學、路人、網友、乃至路邊賣車輪餅的阿北、嚼檳榔的計程車司機……一個接一個,飛蛾撲火似的陣亡在米蒂的石榴裙下,我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 
大自然很殘酷。
求愛世界競爭之激烈,更是鮮血淋漓。

草原上,被打槍的可憐公獅,只能縮著尾巴在遠處看著三妻四妾享用不盡,勝出的雄獅子,等著哪天有隻母獅子的眼睛被羚羊肉芶到,或是囂張的雄獅子不小心「獅上風」掛掉,才能見縫插針,來場敗部復活。

現實中,被打槍的男人,只能故作堅強期待明天會更好,步履蹣跚的走向下一次告白;或是走向另一個,女主角依舊沒有現身的獨角故事。
想一想,關於求愛,男人似乎並沒有脫離西部牛仔片的老套情節:要碼就是抱得美人歸;再不然就是慘遭中槍,不支倒地雙腿抖的像蟑螂。
我腦中浮現阿塞苦哈哈的微笑。
看來,這個改造計畫會是一場硬仗。
 
米蒂吞了一口檸檬水,繼續她的男性魅力研究報告:
「說的具體一點,魅力幾乎可以算是一種器官吧!有些男人生下來就有這種器官;有的男人的DNA則剛好排列出某種殘缺,所以地球上的男性生物,就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血統:魅力健全、和魅力殘障。」
 
魅力健全、魅力殘障,還真是血淋淋的理論。
果然是「大草原雄性哺乳動物求偶專輯」的編導,兼任唯一女主角。

「那如果該名男子自立自強、洗心革面,不棄不離的自我改造,」我嘗試在米蒂的論點中,找到一線生機:「他可以找回……那個……他先天缺乏的器官嗎?」
「找不找的回很難講,起碼……」米蒂垂下眼睛,搜尋說法:「起碼殘而不廢,精神可嘉。」

夠狠的。
殘而不廢,說到底還是殘廢嘛。

「算了,當我沒問。」我低下頭,繼續剝蝦。
叮咚,餐廳的自動門又再次打開了。
米蒂拿著杯子的手定格在半空中,我順著她愣住的視線軌跡,轉頭看向大門。
我也呆住。

那一瞬間,我不得不相信米蒂說的話。
這世界上真的有一種男人,啣著魅力的金湯匙出生。

他就像從雜誌裡走出來的模特兒,鼻樑和嘴角構成不可思議的美好弧度。
目測身高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。


分身版的,金城武。


~~to be continued~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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