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經了幾次不完全的分手,妳和他的愛情幾經熬煮,成了一道道尷尬菜色。
 
刀法失敗。
一陣亂劈亂砍後,妳的心思還沾黏著他的落寞,牽絲縷縷。
調味古怪。
淚水既鹹且澀,過量入菜之後,引發胸悶頭痛之不良反應。
火候失準。
熱吵之後再接續冷戰,情意都焦黑了,默契卻還退不了冰。
鮮度不佳。
關係從冰箱裡放進又取出,取出再放進,連蒼蠅都失去盤旋的興致。
 
 
地獄廚房,消化不良。
 
但見小店裡鬼影幢幢,人影卻空涼。
我和妳對桌而坐,看著滿桌怪菜,兩人舉箸躊躇。
 
「可是,我離不開他。」妳焦躁的近乎咬牙切齒。
「親愛的,我明白。」我舉杯想勸酒,卻發現裡頭有隻蛞蝓在游泳,我於是清了清喉嚨,把杯子放回桌緣。
「我他馬的就是離不開他。」妳在句中鑲嵌一個髒話,重複又說。
有隻蟑螂在盤邊偷聽,姿態鬼祟,我順勢抓了顆花生米一彈,嚇的牠落荒而逃。
 
「我明白,親愛的。」我倒裝前一句話,伸手指了指此刻正被蛞蝓霸占的杯子,問:「不過,妳有沒有乾淨一點的杯子阿?」
妳不回答,只是突然出神的盯著我,用妳那雙被黑眼圈鈎畫出輪廓的眸子。
在妳的凝視中,我本能的噤住聲音,腦中莫名其妙想起多年前一部轟動港台的電影,人肉叉燒包。
 
良久,妳終於開口。
 
「為什麼?」妳沒頭沒腦的質問我。
「什麼為什麼?」我嚥了口口水。
「為什麼連史蒂芬周那傢伙,都可以順利從少林寺廚房畢業,」妳往桌上狠狠一拍,力道帶恨,差點震翻了我那杯有蛞蝓的伏特加,「偏偏只有我,怎麼樣都擺脫不了地獄廚房~~~」妳的尾音飆高,分岔成歇斯底里的形狀。
 
沒等我回答,妳哇的放聲大哭。
接著抽抽咽咽的伏倒在桌上,肩膀顫抖的像失溫的小雞。
 
妳疲憊的睡去,嘴裡卻還不清不楚的呢喃:
「我不想再談戀愛了,我不想再談戀愛了,我不想再談戀愛了……」
我俯身湊過去,輕輕抽出妳捏在左掌心的紙張,果不其然,是張照片。
皺巴巴的雙人合照裡頭,妳甜甜的依偎在他懷中。
 
這會兒,換我發呆。
 
其實親愛的,我一點都不明白,為什麼愛情會這樣磨人。
如果哪天讓我在街上堵到邱比特,我肯定會把他用繩子捆起來,當成流星錘轉到他哭爹喊娘叫不敢為止。
 
牆上的鐘,猛然敲響。
我驚的雙肩一震,妳卻熟睡依舊。
我看看時間,無聲的嘆了口氣。
起身,找了件外套覆蓋住妳,把頭上昏黃的燈光,全部扭暗。
 
 
離去之前,我把杯中的伏特加一飲而盡,蛞蝓抗議似的捲起了身子,然後又疲軟的滑至杯底。
 
咳咳,時候差不多,也該回去顧店了。
我的地獄廚房。
一樣的差勁廚藝,一樣的惡劣食材,一樣的腸胃考驗。
 
 
不過還好,起碼我的店裡杯子都很乾淨。
恩,我是說,應該都很乾淨。
 
 
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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