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男生沒有什麼社會本錢,唯一不缺的,就是青春正盛的大量賀爾蒙,以及對異性的強烈好奇。
這掛哥兒們裡頭,到底是誰最先開始注意到馬尾女孩,無跡可考。不過,最先開口的是大A。

「那個女生,蠻順眼的。」大A說著,單邊的濃眉毛,揚起。
他的外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黃色書刊或愛情動作片,實際上,這個名字沒什麼影射含意在裡頭,純粹是因為英文老師幫他取的洋名字是Allen,叫著叫著,大夥兒自動縮音節字,開始喚他大A,好記好唸又鄉土。
 
「我看過她,是隔壁班的。」小哼推了推眼鏡,用很柯南的口氣,補上一條他所知的僅有線索。
「嗯,她看起來,很乖。」我說。儘管馬尾女孩和我們之間的目測距離,少說也有三公尺,我還是謹慎的放低了音量。
 
馬尾女孩正低頭看著劃滿螢光線的課本,眉頭輕輕擰著,那是一種很認真要記住某些事的時候,才會有的專注表情。
 
乖女孩、用功的女孩、制服筆挺乾淨的女孩、不跟班上男生講沒營養笑話的女孩......很奇妙,越是自持節制的女孩,對思考結構還很陽春的高中男生來說,反而越是引人。
這樣的女孩,不是豔色玫瑰,反而像是一株隱在角落,兀自保持攀牆速率的爬藤植物。
葉子是小的,姿態也毫不張揚,但是,ㄧ但你看見她圓小的葉面、翠嫩的細梗、昂揚的生命力,你便會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種敬意。
 
陳之凝,就是這一種女生。
 
所有的校園純愛故事,都無法脫離圖書館、公車站牌、宿舍、社團等等元素。
共同搭乘的那一班公車,變成一隻命運的筆,大筆一揮,陳之凝這三個字就成了高中生涯裡,最令我難忘的字眼。
 
除了第一個開口談起陳之凝,大A也是我們之中第一個跟她攀談的人,不過,所謂的攀談,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句簡單的:「這空位,妳可以坐。」他一邊說,一邊隨性的伸手指指前方,我旁邊的空位。
 
「不用了,謝謝。」陳之凝驚訝的輕眨圓眼,隨即微笑的搖了搖頭。
「同學妳很用功喔,連搭車都在K書。」後座的小哼往前一趨,下巴枕著我的椅背,很順理成章地開了口。
 
陳之凝又笑了。
很開心,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的那種笑。
她的眼睛瞬間彎成兩道「小哼說,看起來很像飛鏢」的弧形,黑亮的瞳孔,在眸子深處凝定成濕潤潤的,水漾的光點。
 
兩個隨和開朗的男生,大A和小哼;一個稍微靜了點,無害又好相處的我;加上一個用功而謙和,老是綁著馬尾的爬藤女孩。
 
每日每日,公車載著我們,奔跑在同一條馬路上。
移動的路線,始終不變;熟絡的程度,逐漸升溫。

很多年過去了。
有個問題,始終沾黏在我腦中:
要是沒有這種奇怪的預知體質,那時候,我和陳之凝之間,是否就不會演變成後來的局面......
 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be continued...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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