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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媽出國了兩個月,家裡只剩下我一個。
 
三層透天厝,一隻雞,一隻白狗,一個叫貝兒的女孩。
 
沒有老爹問我什麼時候回家,沒有老媽問我晚餐吃了沒,
每天有24小時,空白的像紙張一樣任我打發。
我成了徹徹底底的短期獨居女生。
 
其實以前,對於獨處,我有一段恐怖的經驗。
那時爸媽剛離異,我拿了一些行李,跟爺爺和老爸一起搬進租來的大樓。
有家人在身邊,算哪門子獨處……看到這裡你可能要這麼想了。
可實際上,在當時,我跟爺爺爸爸幾乎是處於無話可說的狀態。
所以,雖然三人同住,我實際上是比較像獨居的。
 
那時候剛好適逢暑假。
每天怎麼樣打發時間,成了一種莫大的心理折磨。
我沒什麼朋友,沒有手機,沒有交通工具。
家裡沒有第四台,沒有電腦,沒有書籍。
只有單調的家具,和薄薄鋪在地板的灰塵。
 
每天我都刻意睡到很晚。
蜷縮在床上,我會模模糊糊的數算,客廳裡傳來的準點鐘聲。
「噹噹噹噹…..」
八點敲八下,九點敲九下,很簡單。
如果聽到鐘聲敲了十二下,我會閉著眼睛,在心裡竊喜:
「終於熬掉半天了……」
 
然後接下來是起床,梳洗,用餐。
整個下午固定的行程是:躺在床上,盯著乏味單調的藍色衣櫥發呆。
然後晚餐,吃完繼續發呆。
我會刻意提早上床,試圖用睡眠消耗剩下幾小時。
 
然後又是天明,我繼續在半夢半醒之間,數算鐘聲。
 
日子像一罐又一罐的白開水,以一種驚人的陣仗,在我眼前鋪展開來。
咕嚕咕嚕勉強下肚,然後再來一瓶,再來一瓶,又是再來一瓶…..
我感到反胃,對鐘聲,對藍色的衣櫥,
對整個如水泥塊凝結的時間。
 
之後很多年,我持續對長假感到恐懼。
放長假對很多人來說,像沙漠裡的綠洲。
對我來說,卻像乾枯在烈日下的牛骨。
 
洞開著兩個黑漆漆的眼球,猙獰又落寞。
 
但這次不一樣了。
擁抱過老爹和老媽,看著他們拖著行李,坐上計程車,
然後我轉身擁抱緊接而來的獨居時光。
 
每天的時間依然是白開水,可是我怡然自得的,在開水裡面加很多料。
可能是音樂,可能是閱讀,可能是寫作,可能是運動……
口味多變,而且罐罐踏實又美味。
 
我開始烹調,開始打掃,每天瑣瑣碎碎,輕輕快快。
一個人,卻微妙的感覺被陪伴,
幾乎像回到家,有人端上茶水奉上問候,
那麼幸福又真實。
 
十年前,皺著眉,數算時間緩爬的女生。
十年後,帶著笑,踢踏獨居光陰的女生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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